楊曉風緩步走到莫辰砂二人附近，見符咒已經失效。費思齊站在一旁不知所措，莫辰砂眼中含淚，卻又咬著嘴唇不肯落下來。

“你有沒有紙巾？”楊曉風摸了摸口袋，只摸到鑰匙和手機，轉頭問紀松澤。

“怎麽可能有？”紀松澤聳聳肩，“就算有，她也用不了。”

“也對。”

說罷，上前對莫辰砂說道：“走吧，我送你回宿舍。”

莫辰閉上眼睛點點頭，沒有拒絕。

二人一路無言，路上也沒有其他人，只有一陣陣冷風刮過，吹得道路旁的銀杏樹葉“刷刷”直響。

路燈下兩個人的身影一前一後拉得老長。

走到宿舍樓下，楊曉風見周圍無人，這才開口：“快上去吧。”

莫辰砂背對著他，躊躇了一會兒，小聲地說了一句：“謝謝你。”

“啊？哦，沒事兒。”

見莫辰砂還是不走，背對著他雙手在身前扭來扭去，楊曉風上前查看，疑惑道：“怎麽了？還有事？”

他心想：求你了大姐，趕緊上去吧，我還要回去睡覺呢。

“那個，”莫辰砂突然轉過身，她長得高，額頭“咣”地一聲撞上了楊曉風的鼻梁。

“哎喲，”楊曉風吃痛，蹲下身來捂著鼻子，連聲乎痛。

“對不起，對不起，對不起。”莫辰砂見狀，連忙也蹲下身來，一手扶著他的背，另一只手舉在空中晃了幾下又不知道該做些什麽，只能口中不停地重覆著“對不起”。

說著說著，她的哭腔越來越重，最後竟是忍不住哭出了聲，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。

楊曉風一見她哭，也沒個來由，自己反倒先慌了。放下手喏喏地說道：“你、你、你別哭啊。就撞了一下不要緊的。別哭了啊，被人看到以為我欺負你了。”

紀松澤心疼楊曉風，仗著莫辰砂碰不到他，擠到二人中間，伸出手揉著楊曉風的鼻子。

他的手涼涼的，摸在被撞疼的地方倒很舒服，楊曉風的痛感瞬間消了大半。

“快別哭了，這、我都還沒哭呢。”楊曉風苦著臉看著她，實在想不出其他安慰的話了。

“不是，”莫辰砂抽抽搭搭，邊抹眼淚邊說：“我是說，我小時候欺負你，打你、罵你、不讓別人和你玩兒，還、還把你鎖在小教室裏，然後告訴別人說你回家了。我真的對不起你。”

“沒事，沒事。”見莫辰砂剛剛失去了男友，現在又哭得慘烈，楊曉風也沒了脾氣，好聲勸道：“我都不記得了。你就別哭了。”

“你一定記得。你上次還說你會記一輩子的。”莫辰砂只是哭，“我自己仔細想了想，要是有人這麽對我，我該是什麽感受啊？”

“可就是這樣，你都不計較，還是願意幫我，你還是願意讓我再見思齊一眼。”

“對不起，真的對不起。我真的錯了。”

楊曉風聽了，沈默良久，見莫辰砂的哭聲逐漸微弱了下去，這才緩緩開口：“這麽晚了，快回去吧。外面不安全。”

莫辰砂扶著膝蓋慢慢站起，向楊曉風微微點頭致意，這才轉身回去。

費思齊想要跟上去，被紀松澤扯著衣領子給拖了回來。

“這是女生宿舍。你進去幹什麽？”

“不是不是，”費思齊連忙擺手，“我就是擔心她，想去看看。”

“誰知道你到底想看什麽？”

“哎。”沒搭理正在吵鬧的二人，楊曉風嘆了口氣，這才慢慢起身。

也許是蹲下的時間太久了，他起來的時候眼前一片黑，只覺得頭暈，伸手想要尋個東西扶住當做支撐。

見他身形晃了幾晃，紀松澤也不再管費思齊，趕緊上前穩住他，沈聲問道：“沒事吧。”

楊曉風甩了甩腦袋，用力眨了幾下眼睛，搖搖頭笑道：“沒事，起得太急了。”

“我扶著你走吧。”

說是扶著，可紀松澤整個身體都貼在他身上，一手摟著他的腰，臉湊得極近，時不時地蹭過他的臉頰。

楊曉風其實不想躲，但又覺得怪不好意思的。

“以後不要太勉強自己了。”紀松澤在他耳畔說著，“我不在你身邊看著，你自己要多註意才行。”

“什麽不在我身邊，” 楊曉風皺了皺眉毛，聽著這話只覺得不悅。

“之後我肯定就在醫院裏了呀。”紀松澤笑嘻嘻地看著，見楊曉風臉上多雲轉晴，踮起腳來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下。

楊曉風不甘示弱，揪著他的衣領在他臉頰上回吻了一下。

“曉風，我突然很舍不得了。”紀松澤的聲音有點悶，“我真想和你一直在一起。”

“我也舍不得。”楊曉風在想，如果不用去面對那些稀奇古怪的事，他真願意就在學校裏和紀松澤過一輩子。

然而不行啊。楊曉風自嘲地笑了笑，要是大家都當甩手掌櫃，這個世界還不是要亂套了。

“我也覺得，這樣的事情對你一個十八歲的孩子是不是太艱難了一些。”

“你才十六歲呢。”

楊曉風起了壞心，想到紀松澤怕癢，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腰。

“別動這兒。真要算，我都快三十了。”紀松澤捉住他的手指，放到嘴邊輕咬了一下，楊曉風下意識地就要縮回手，卻被他用力拿住，安撫性地親吻了一下，這才松開。

“你才別動，還在外面。”

“我和我男朋友親熱，有什麽錯？”

“是沒有錯，就是總覺得怪怪的。”

“沒事，來日方長，以後習慣就好。”

楊曉風笑了起來，覺得好日子還在後頭：“這句話說得好，以後我們能光明正大地說話了。”

見他高興，紀松澤也開心地笑，把他摟得更緊了一些。

“曉風，你也別再在記著莫辰砂了。”

見楊曉風沒有立刻接上，紀松澤偷眼敲他，卻見楊曉風輕笑出聲：“我不記著她，我也不恨她，可是我也不會原諒她。就這樣吧，以後都不會再接觸了。記著她幹什麽呢？”

“也對，”紀松澤壞笑著揉了一把他的腰，說道：“你以後多記著我就行了。”

短短一條路，二人卻有笑有鬧，走了快二十分鐘才回到宿舍。

舍友們已經睡下了，楊曉風輕輕推開門，費思齊一言不發，大步流星地自覺走到陽臺上抱膝蹲下，楊曉風楞了一會兒，才走到自己的床位下打開臺燈。

胖子翻了個身，床微微抖了一下，“咯吱咯吱”得響。

楊曉風今天提前洗了澡再出門的，現在換上幹凈睡衣，就準備睡了。

紀松澤親了親他的臉頰，示意晚安。

“別，你這兩天怎麽老親我。”楊曉風笑著，輕輕彈了彈他的腦門。

“我就想親你。”

紀松澤跟著爬上了床，見他蓋好被子，溫柔地說道：“很晚了，快睡吧。”

楊曉風看著他，向裏側挪了挪，又拍了拍那處空地說：“你也睡吧。”

“別逗了，才多大的床，哪裏睡得下兩個人。”

“擠一擠嘛，又不是沒有過……”

見他還要再說，紀松澤卻沒給他機會：“快睡吧，我看著你。”

楊曉風躺下了，卻又摸出了手機劃拉，紀松澤不滿地飄了過來，抓著他的手腕佯裝不悅：“別玩手機了。”

借著手機屏幕的微光，紀松澤看到楊曉風正捂著嘴笑。

還不等他反應，楊曉風反手抓住他的手腕把紀松澤帶倒，又轉過身來，鎖屏了手機，略帶著點得意，湊在他耳邊輕輕說：“這不擠下了？”

紀松澤只想好好抱抱他，卻又想大晚上抱著個冰涼的東西睡覺，一定會不舒服，只能按耐下自己的小心思，揉了揉他的頭發。

楊曉風的小計謀得逞了，只顧著高興，湊過來也親了紀松澤的額頭一下，這才滿足地閉上眼睡著了。

宿舍的窗簾薄，今晚的月光又好，接近滿月了，透過窗簾還是有淡淡的光，紀松澤就透著這點光，朦朧地看著楊曉風的睡顏，想要親上去，卻又怕自己體冷，會驚醒了他，抓心撓肝的，難熬極了。

紀松澤心想：身邊這個人，自己是認真地想要和他在一起一輩子的。

他暗自想道：不論楊曉風需不需要，只要他還在，他就會好好保護他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  下午2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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